[《木兰诗》原文]从《木兰诗》中管窥我国现代汉语的语法渊源

[《木兰诗》原文]从《木兰诗》中管窥我国现代汉语的语法渊源

　　作者：江西省吉安市青原区城北学校罗章华

　　我国的现代汉语是有根的。

　　古代没有语法一说。但是，追根溯源，我们就会发现，今天使用的许许多多语言文字的规范和讲究，在千百年前，就亮亮堂堂，规规正正地出现在我们的先人的书面语言中。语言文字的规范滋养和哺育过像屈原、李白、杜甫、苏轼、曹雪芹、毛泽东、鲁迅等这样的文学巨人。尽管当时没有语法一说，更没有人研究语法，但是人们在长期的汉文字的运用过程中都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遵循着被后人称之语法的东西并最后约定俗成不随意更改。这不随意更改的做法像创造汉字那样影响深远，功高无比。它忠贞不二含而不露生生不息最大程度地为汉文字有序的组合和排列提供了强大的无与伦比的语言界“法规”支撑，引领着汉民族的语言从古代朝近代、现代和当代健康、壮大的方向悠悠发展而来。语法像一条外柔内刚，貌虚实坚的韧带把我们古老民族的散落的汉字贯穿、融合起来，把数千年前创造的文字带进街长楼高，日新月异的现代华夏大地，让沧桑的汉字焕发出青春的生命的活力。

　　古代语法孕育了现代语法，现代语法直接来源古代语法中或者从古代语法脱胎出来。不少语言现象直到今天仍然是古今一致。

　　人教版七年级下册课文《木兰诗》作为距今一千五六百年前的北朝民歌，以其清新、质朴的口语风格以及昂扬向上的主题思想，千载而下，人民群众口熟能详。本文引起笔者关注的兴趣点很多，最令笔者感兴趣的则是作品中的语言文字运用现象。今以《木兰诗》为例简要阐明古今语法一脉相承的渊源。

　　一、主谓句的运用

　　1、由不带宾语的主谓短语充当

　　《木兰诗》中有下列语句：木兰当户织、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火伴皆惊忙、双兔傍地走，它们都是由主谓短语组成的句子。在今天的语言运用中，由不带宾语的主谓短语充当句子的现象比比皆是。比如朱自清散文《春》开篇语段“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中就有不少句子由不带宾语的主谓短语充当。平日说话，我们常用这类主谓短语构成语句。如“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今天的天气很晴朗”等，都是同一类语言现象。[NextPage]

　　2、由带宾语的主谓短语充当

　　《木兰诗》中有下列语句：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可汗大点兵、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这些都是由带宾语的主谓短语构成句子的。平常我们说到的“我吃了饭”，“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干旱的大地”，“人民的总理爱人民”，“夏季往往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等等都是这样的语言运用现象。

　　3、由省略介词“被”的主谓短语充当

　　《木兰诗》中“关山（）度若飞”一句是一个由省略介词“被”字的主谓短语充当的语句。这样的用法，在《木兰诗》成文的前后的古代汉语都出现过。例如，儒家经典《论语》中有“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之句，周敦颐的《爱莲说》中有“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之句；韩愈的《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中有“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洲路八千”之句，括号处都省略了介词“被”。在这些句子中，只要补上省略的介词，句子的理解就更省力了，句子的意思就更明确了。今天使用的成语“网（）开一面”、“名（）列前矛”、“一毛不（）拔”等，甚至一般二字词语，如“日（）食”、“（）爱将”等，还有我们说的“书本（）已发下来”，“玻璃杯（）打碎了”等等，括号处省略的无一不是介词“被”字。

　　4、由缺乏谓语动词的主谓短语充当

　　“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是《木兰诗》第二节中的语句。前一句可以理解为数量短语“十二卷”直接充当谓语，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括号处省略了动词谓词“有”。作几种理解的前提是不去破坏语义或影响语境。如果作前一种理解，今天的人们交际中的一些与“军中十二卷”结构一样语言现象就可以作如下语法解释。如平常说的“馒头三个”，“球鞋两双”，“今天星期三”，“小王黑眼睛，黄头发”，“老舍北京人”，“他中等身材”等，每个句子的谓语都由名词或名词性短语充当。

　　5、由处所名词作主语的主谓短语充当

　　《木兰诗》中有一个由处所名词作主语的主谓短语充当的句子，即“卷卷有爷名”一句。句中“卷”在此作名词“军书”的量词，在文中“卷卷”借代一卷卷军书，理解成处所名词恰当，充当句中的主语。现今汉语中活跃着这样一类的语言运用现象。比如：“食堂有饭菜”，“山上有森林”，“西边是一个人工湖”，“外边很冷”，“前边开过来一列国际列车”等。[NextPage][NextPage]

　　二、非主谓句的运用

　　1、由动宾短语充当

　　《木兰诗》中下列语句：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不闻机杼声、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愿驰千里足、赏赐百千强，它们都是由动宾短语充当句子。今天的一些语言运用现象，如“盖好了房子”，“爬上了悬崖峭壁”，“能够很好地完成任务”，“不喜欢外国小说”等都是由动宾短语构成。

　　2、由省略了介词的动宾短语充当

　　《木兰诗》中有下面两个语句：坐（）我西阁床，暮宿（）黄河边，括号中都省略了介词“在”。这种现象在现代汉语中，也不少见。省略的介词可以根据不同的语境加以补充比如：“坐（）腿上”，“挑战（）美国”，“离开（）故乡”，“比肩（）牛顿”，“喝（）小杯”，这些动宾短语分别省略了介词“在”、“向”、“从”、“与”、“用”。甚至二字词语，比如“跳（）水”、“落（）马”“回（）嘴”“谢（）罪”“倒（）地”，它们分别省略了介词“到”、“从”、“用”、“因”和“在”。这些词和短语的理解，如果在合适的位置加上适当的介词，那么语义就好理解得多。

　　3、由连谓短语充当

　　比如《木兰诗》中的下列语句：归来见天子、出门看火伴、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它们都是由连谓短语充当的。现今的汉语语言现象，例如：“上图书馆查资料”，“出去闲逛”，“怀着信心寻找出路”等，里面涉及的短语都是连谓式结构。

　　4、由名词作状语的偏正短语充当[NextPage]

　　《木兰诗》中的下列语句：昨夜/见军帖、东市/买骏马，都是前部分由起修饰作用的状语，后部分由起主干作用的中心语组成的偏正短语构成的句子。以上两个语句，有些人粗读还会误看成由主谓结构组合成的句子。其实这些短语都承前省略了动作的执行者——主语“木兰”，如果把表示时间、地点的名词“昨夜”“东市”代表的事物分别当成动词“见”“买”表示的动作的施事者就说不通了，因此我们可以推断这些名词前面还省略了相关的介词。依据语境，可以推想出“昨夜”“东市”前面省略了介词“在”；今天，这样省略介词的语言现象随处可见。比如成语“（）班门弄斧”，“（）耳闻（）目睹”等，在括号处分别省略了介词“在”、“用”、“用”；比如一般动词，“（）阵亡”、“（）枪毙”、“（）北上”等，在括号处分别省略了介词“在”、“用”“、向”；比如一般短语“（）高价回收二手车”，“（）街头会面”，“（）红灯停，（）绿灯行”等，它们在括号处分别省略了介词“用”、“在”“、在”、“在”。如果弄不清句子的省略成分，有可能把语义误解。

　　无古不成今，汉语语法源远流长，今天的语文教学如果离开了语法，就离开了让语言文字健康发展的根本。众所周知，我国五千年的文明发展史，源远流长，灿烂辉煌，究其根源，汉字的创造和汉语的成长、发展和壮大，语法规则功莫大焉。现代语法教学曾经被人批为使语文停滞甚至遭受重创的罪魁祸首，甚至落到了“千夫所指”的地步。这是一个没有多少根据的不公道的说法和一个很不正常的教育现象。而这种观念在语文教学过程中一再被放大，滋长出很长一段时间，语法知识被淡化或漠视的倾向。在2001年的新课标里语法被限定在一个附录的区域内，直到2011年修订版的新课标还没能引起足够重视。由于顶层设想理念的原故，在语文教育教学教研领域，无论是教学期刊还是学校教材，都很少提及语法知识了，淡化语法成为普遍的铁板钉钉的一个事实。同时，在我们口头交际和书面表达中，谁都在有意无意地运用汉语语法，这又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在学校，对于占绝大多数的智力平常的学生来说，抛开语法的教学，在自我领悟或者教师感性剖析语言现象的状态下学习语言文字运用常常是跌跌撞撞甚至摸不着语文学习的门路，这更是一个令广大教师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的事实。有人会说，社会上许多人没有学习语法，照样可以顺畅地交流和表达。这话讲对了一半，公允地讲，口语表达较好的人往往书面表达不一定能过关，而书面表达很好的人大多是口语表达不须费什么力气。

　　邓木辉老师在被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的复印报刊资料《中学语文教学》于2002年收录的文章《对语法教学的几点思考》（该文三、四部分）中有这么几句话：“有人说，语法教学使古老的汉语教学真的成为一门科学，这是很有道理的；据此，弱化甚至取消语法教学，应该说是一种倒退”，这对于语文教学教研工作者来说具有很大的启发和警醒作用。作为语言文字规范的语法，本身没有罪过，只是语法曾经在教学的过程中出了偏差，脱离了学生的心理认知水平去教学，导致艰涩繁难。但我们不能因此就放逐、丢弃语法，这样的结果可能就是舍本逐末，甚至于得不偿失了。

　　语文教育教学工作者有智慧、有眼光、有能力让现代汉语语法扎实、有效服务于学生的语文学习。语法在当下仍然被严重淡化，将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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