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朗诵】诗歌中独具个性的对比手法赏析
作者:费明富
“唯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语出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写的是梦醒时分意识中的“烟霞”盛景与眼前只有“枕席”的冷清构成内在与外在的冲突。诗歌正是通过这种不和谐,来表现诗人现实的失落、怅惘。这是一种梦醒之后的痛苦心态。
有人说,人生如梦,而梦醒之后的痛苦更具有相当的普遍性。将此种情感写进诗歌便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对比效果,使诗歌获得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如《琵琶行》中关于琵琶女的诗句:“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这人生的“烟霞”,何等绚丽!而似乎是梦就有结束时,这位“超女”梦醒之后,不能不面对“弟走从军阿姨死”,不得不面对“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不能不去体味“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的凄凉与孤苦。昔日的“烟霞”虽不在视线之内,却永留心间;眼前的“绕船月明江水寒”逼视着琵琶女,使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外在与内在的冲突。“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就是这种冲突作用于琵琶女心头使其痛不自胜的写照。这种感情,若被堪称琵琶演奏艺术家的这位京城女演绎到曲子之中,自然会出现“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的艺术效果,能让欣赏者体验到撕心裂肺之痛楚。对比手法的特殊表现力于此可见一斑。
又如李商隐《锦瑟》中的诗句:“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似乎是诗的主人公在热恋之时映现在心灵空间的特殊的“烟霞”:就像庄生梦中不知是自己变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一样,主人公已完全将自己和对方看成是一体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像是望帝把春心托附给杜鹃一样,诗主人公已将自己的一颗心交给了对方。由此我们可以想象得到主人公当时内心狂热和迷醉到何种程度!但这样的如梦人生似乎不能长久地存在,一梦醒来,原本明朗清晰美好的人生图景顿时幻化为另一种形式:“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凄迷之景,不正是主人公在情感失意之后的内心外化吗?过去的挥之不去,现在的又直逼眼前,过去与眼前,内在与外在相撞击,从而使诗歌获得一种特殊的表现力。
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昔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烟霞”还没有从人们心灵空间中淡出,而“斜阳草树,寻常巷陌”的凄凉之景就横在眼前,昔盛今衰,内心与外在的冲击同样在读者心灵深处掀起狂澜,这正是这种对比手法的艺术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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