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文阅读策略】群文阅读：规避风险向何方-关于群文阅读的冷思考
作者：熊生贵
一
群文阅读的强势推行，让人始料不及。由于教育行政部门的介入，大有“理解的要执行”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之势。
以行政执行力来助推一项学科教学改革，好处是迫使相应学科教师立即行动起来，使课堂快速改变。潜在风险是，如果不按教育规律办事，不遵循学科规律教学，极可能弄巧成拙或者因噎废食，变成一种折腾。
语文这门学科的教学，似乎人人都可以懂的。于是，很多专家即使从未上过语文课，却也常对语文教学指点江山。当然，有时旁观者清，“一语点醒梦中人”，业外人士也可以启发当局者。但，风险是，旁观者作为其他教育领域的专家，对语文教学研究欠专业化，如果是误导，崇拜专家的一线教师同样会因为光环效应而深信不疑，造成后果难料。
如果说，群文阅读的改革创意是优良的，真会对语文教学有促进作用，那么，规避风险的行动，是要让语文行家介入研究，要让优秀的语文教师冷静试验，真正按语文教育的规律来实施教学，取得好经验，再融入语文教学的常态。
怕就怕，还没有搞清楚一项改革是怎么回事，就一哄而上，搞出一片繁荣景象，最后发现是盲目的大跃进。这样，也是有违改革初衷的。
二、
单看“群文”——把一组文章，以一定的方式组合在一起，似乎没有什么新意。中国语文教学的教材编写一直是“单元”组合式的。但“教学”的思想与方法是不一样的。过去的“单元教学”，广大教师实际上是“单篇教学”，不是统合式教学，整合建构不足。
“单篇教学”是精读教学，很多教师常常是将整体的材料进行碎片化处理，缺乏对学生从海量材料中快速提取精要信息、发现有用知识的能力培养。
时代已经步入信息化，需要阅读的材料如潮水般涌入我们的视野，快速阅读能力，探究发现能力，处理信息的思考力，表达、表现阅读见解的能力……这些能力的培养已经摆在语文教学的面前。
对于这一点，只从应对现实社会需要的考试，就可看出这种能力的重要。略举两例说明：一是看看“美国高考”的SAT考试，作文与阅读、数学“三分天下”，各占800分。想想看，800分的阅读，将会阅读多少材料，怎么来处理这些海量的信息。这也许将是语文高考考查阅读力的趋势。二是看看我国已经进行了多年的公务员考试，其中有一类题目叫“申论”，就是围绕一个主题提供大量的阅读材料，需要考生在处理大量信息中思辨，引申开去、展开议论。
考查快速阅读力和思辨力的现象，必须要引起语文教学的变革。若要顺势而为，语文教学只是重视精读教学，忽略泛读教学是不行的。[NextPage]
过去语文课程标准（或大纲）提出过泛读，但没有提如何进行泛读的教学，现在在课程标准中连“泛读”都搜索不到一个词了。其中提到要读多少量的课外书，似乎有一个假设，只要多读书，快速阅读力、思考力就能够培养出来。其实不然，岂不说，中国的语文教学，由于学生所处的家庭背景条件差异，很多学生无法保证必要的课外阅读量。就是多读书了，有很多学生的快速阅读力、思考力也是不能自然生长出来的。
在我看来，群文阅读改革实验，它的最大价值就是探索实施好泛读教学，培养学生的快速阅读力、发现能力、思辨力和将发现、思辨结果呈现出来的表达、表现力，以提高学生适应现代信息社会的能力。泛读和精读是阅读教学的两个臂膀，（泛读包括课内泛读教学和课外自主阅读），缺少一臂膊，阅读教学就不全面、不协调。群文阅读改革实验，就是为做强、做实这一臂膀而生而为的。泛读教学甚至可以视为是精读教学到课外阅读的纽带和桥梁。
只有弄明白群文阅读在语文教学整体中的具体方位，才能让语文教师在改革中沿着正确的轨道前行。
三、
群文阅读，是为着什么而教而学？
好像这个问题问得莫名而多余。其实不是，这是一个认识问题，也是操作问题。对此没有搞清楚，带来的是群文阅读目标设定可能偏失。
为什么这个问题是个问题，那是因为首先阅读教学的目标指向，多年来是模糊甚至片面的。现实中很多教师教一篇课文，往往只是为了让学生懂得课文讲了什么内容，蕴含什么思想意义。“懂内容”成为默认的阅读教学目标（或主要目标），“教懂”成为阅读课堂的基本方式。这一状态极大地影响着群文阅读教学。现行的群文阅读课堂，基本都处于教懂状态。
群文阅读“懂内容”的目标默认，还因为其群文组材是课外读物，不是教材，于是群文阅读与课外阅读界限模糊。课外阅读，与人们现实生活中的生活式阅读相似相近，而生活式阅读的目标设定，很显然是“懂内容”——抓住文本主要信息，甚至不求甚解。
但是，既然群文阅读进入教学视野，就必须注重教学性，明确地说，是注重语文的教学性。语文的教学性意味着主要“致力于培养学生的语言文字运用能力，提升学生的综合素养”（语文课程目标）——能力培养与素养提升应该说是阅读教学的主要目标，也应该是群文阅读教学的主要目标。于此审视，只是依“懂内容”而进行群文阅读，是肤浅的，目标是偏差或欠缺的。[NextPage]
“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是语文课程的基本特点。”群文阅读的目标，必须是两性都要注重落实。现行很多群文阅读课，更多的是关注后者，而前者被弱化。
造成人文性强、工具性（或“语用性”）弱的深层次原因，是中国语文教材编写特点——以人文为主题构筑单元。人文性是单元组材的明线，工具性（或“语用性”）是暗线。这种思路严重影响着教师在群文阅读中进行单元组材。
工具性或“语用性”的虚脱，会影响对语文素养的提升，群文阅读的教学效益也定然不理想。不矫正目标，群文阅读是难以往前走好的。
四、
群文阅读需要群文建设作为条件支撑。很显然，教师是群文建设的主体。当然，从我主张学生是学习的主人、主角的角度看，学生也可以是课程开发和建设的主体，也可以进行群文设计。
群文阅读课拿什么来读？现行的做法是，由语文教师进行群文开发和设计。现在存在的问题是，优秀教师对群文阅读的理解深刻些，开发与设计群文的水平高一些，那他拿出的课程资源（群文教材）就要好一些。反之则反之。
现在的风险就是，劣质的、糟糕的群文教材拿给学生阅读，造成不良的教学结果，对学生的发展无益，甚至可能有负作用。比如，曾见到一位教师设计的群文，主题是“不能撒谎”，选文都是撒谎害人害己的事实材料，集体阅读研讨后，共同建构的也正是教师预期的认识：“撒谎有害，不能撒谎。”如此给学生的认识，反而是有害的。真实的社会生活中，是需要善意的谎言的；对敌人、骗子、恶人也需要智慧地撒谎，绝对诚实后果不堪设想——没有让学生认识到这一点，就不能让学生生长出生活智慧。
给学生阅读的材料，一旦进入教材的范围，那就非同儿戏，不是任意什么材料都可以拿给学生读的，不是随便组合出一些东西、进行一个统一的主题建构，都是可以的。于是，对教材的开发与设计，是必须要有正确的理念指导、原则要求、范围框定以及必要的清规戒律的。
而这一切，按课程设计的规范要求来讲，目标要求、内容体系、课程实施和课程评价等，一线执教的教师还是不大清楚的，甚至群文阅读改革的设计者，似乎也没有拿出明确的东西来。粗放地任随素质良莠不齐的老师们各显神通，效果是不大好的，甚至会出问题的。
群文阅读的群文建设，理想的状态是，在正确的群文阅读理念指导下，有一个较为系统的目标和内容体系——按照小学生语文素养形成和发展，所需要的包括体现人文性与工具性的阅读内容体系，由优秀教师设计出大量的群文组合，构成一个资源库，提供给广大教师选择使用。群文建设水平不高的教师，直接选择使用资源库的材料即可；群文建设水平高的教师，可以自由发挥、不断开发和使用新的群文资源。[NextPage]
五
群文阅读是课堂教学改革催生出的语文教学新现象。它理所应当体现与承载教学改革的思想理念与前卫状态。如“学生是学习主人”，“能力为重”，“自主学习、合作学习、探究学习”，“语文的实践性”，“语言文字运用”等。
然而，非常让人揪心的是，现行的群文阅读课堂，除了看到“一篇带多篇”、课中有一段学生阅读文本材料的过程，余下的还是师问生答，将教师预设的思想、内容讲解或呈现给学生。如此新意少许，格局依旧，若“旧瓶装新酒”：集束式知识灌输，浮光掠影式“教懂”内容。这样的公开课展示，不仅教学效益欠佳，而且对已经进行得很出色的改革课堂，反而有负面影响，“让往前走了的再折回来”，形成无所适从状。
理想的群文阅读教学状态是：教师给学生提供设计优良的群文，学生进行自主阅读，可结合合作学习，探究而发现群文奥秘，再来进行精彩的展示、交流，在共享中共同建构意义。我主张，教师在群文中的主题预设，在课堂教学中是隐性（暗线）存在，不要强势地提炼出来，要让他们发现，成为自己的收获，灌输式教学应该休矣。
群文阅读课堂应该不是“教懂”型的，应该是练能型的。练自读能力，练信息提取能力，练探究（发现）能力，练思辨能力，练表达能力，练表现（除语言表达之外的将探究结果多方式呈现）能力等。同时，在练能过程中，还要练出展示的风采，练出自信、大方，练出合作的精神，练出创新的意识，练出自我个性等。
要达到这样的状态，只让学生匆匆阅读，过于浮光掠影、浅尝辄止，是无法精彩展示、交流共享的。所以，我比较反对这样的教学状态：大容量的阅读材料，却给学生极其短暂的时间阅读，无法充分准备，就进行所谓的互动交流（美其名曰“对话”），只有少量甚至几个学生能够反应过来，回答教师的问题，构成教师和几个优生共同给全班学生灌输教师预设的教学状态——这是几十年来教学的顽固状态。
群文阅读应该彰显阅读的过程，准备展示交流的过程，充分展示甚至展练的过程。
如果是这样，我特别主张，群文阅读应该借鉴“翻转课堂”的理论与做法。传统的课堂是课堂教，课后再练，或是课堂学，课后习，当然也存在教与练、学与习都在课堂中的做法。“翻转”了的课堂，课前学，课中习，课堂不再是教知的场所，而是展示、交流、实验、讨论、解疑及知识运用的天地。群文阅读的翻转课堂应该是：阅读群文前置于课外，做好展示、交流的准备在课外，而课堂是学生精彩展示（展练）、创新表现的天地。在翻转了的课堂里，学生将练出不凡的本领和扎实的语文素养。
至于非要将群文阅读浓缩在一、两节中公开课式地展现，那需要通过一定时间让学生习练好展示、交流的基本功，在具体的群文阅读教学中，要适度地拉长阅读的过程和准备展示交流的过程。理想的群文阅读公开课展示是：教师将群文提供给学生，放手由学生阅读，并按提示做好展示交流的准备，再精彩地展示和交流，活动全程都是学生自主的，彰显合作和探究的，学生最终所获是自主建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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